【草根菩提】20140617 - 生命轉個彎

生命轉個彎

播出日期—二0一四年六月17日播出
主角：花蓮吉安‧張國安

門諾基金會重度身心障礙者養護之家的病房區裡，穿戴整齊、很英俊的九十歲張國安阿公拿著拐杖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娓娓述說：「以前我在家裡要幫他洗澡，也是都用這一臺在吊來吊去。不然以前沒有這臺時，我們兩個用扛的好像在請神明這樣。我們裡面有一張椅子可以讓他坐著，幫他綁著再為他洗澡。現在叫我操作我也不會了，因為已不熟練了。」
從兒子受傷後，家裡的人料理他的一切都要用抱的，抱到腰閃到沒辦法做。後來兒子說，爸爸你不要靠過來，你年紀大了不行了。直到八年前，兩人也都受傷一同住院了。新聞記者來採訪，有人送了一台電動操作的吊送機。阿公說連病床上的美式兩萬多的氣墊床也是人家捐送的。

阿公的兒子鄭文魁說起受傷的情形和那段心靈交相煎熬的過去：「開始工作才想到說，以後家裡可能要由我來來奉養兩位老人家。去賺錢…交到一些喝酒的朋友就…生活很浮華，每天晚上約好就去喝酒、去玩。最後一趟就是到文山去泡溫泉，回來凌晨三點多，朋友駕駛我在車上睡覺，發生什麼事情完全不知道。醒過來才知道到慈濟醫院，全身已經不能動了。後來爸爸為了想把我醫好，退休金都被花掉了。那時候脾氣就很暴躁，就亂打自己，受不了痛，不想活了。那時候的痛是沒辦法想像的那種。曾經跟老媽商量說我們去買農藥來喝，媽媽說好，買回放在那裡要我自己喝。然後我說你能不能給我一把刀，她也說好，刀放這裡要我拿我也拿不到。從那時候才慢慢的覺悟我幹嘛想那些…」

鄭寶珠阿嬤正幫著兒子擦藥兼按摩，國安阿公在一旁說著：「他手都會黏在一起，要給他擦藥。像這夏天若沒有擦，稍微流汗那個螞蟻，最小的那種會咬他、欺負他。
記得他曾手擦好了，又叫我幫他看脖子，他說脖子那邊有螞蟻，其實我看不到，
戴眼鏡真的還是看不到。在我們家流汗會有一個味道，人一有味道螞蟻就…」
兒子說小時候不怕父親，長大後曾被他罵，而且很凶，有時還會特意躲起來躲避他。因為怕阿公所以兒子很少和他說話。阿公也說，是兒子生病後，父子感情才比較接近。
提起做慈濟的因緣，國安阿公說：「他那時候最嚴重時，我們兩小時照顧他，輪流睡覺。他說爸爸，我現在生命好像空中的雲在飄一樣。那天上人提早帶人來看他。那也是一個一個故事、一個蹊蹺，那次他無原無故氣切不能講話，跟我說什麼我聽不太懂，他說好像有佛祖要看他，叫我就要買一些水果，還叫我們陪在那邊，還說佛祖十一點就會來。後來師父十點五十分到達，提早十分。」
寶珠阿嬤插進話來說：「是提早五分。師姊上次也再出來作證說確實真的有這種事情。很有緣喔！對啊跟上人很有緣。那時候上人若來巡房，都會去找我們阿魁。阿魁若不在，他去做復健了，上人就會去一樓復健室看看他、拍拍他，給他鼓勵、給我們鼓勵。所以我們開始加入慈濟。」

由於兒子發生意外那時候沒有健保也沒有勞保，醫藥費都要自費的。阿公去跟人家借錢來繳醫藥費，借到四分息也要借。那個人他到後來跟阿公說，你們起碼生活費要留起來，這是最基本的，你們不飽也沒辦法顧孩子。
國安阿公自在地說：「我現在是歡喜做，甘願受。抱著這個心情，心都給它放開，
什麼事都想到好的地方，什麼事都能解決。現在跟人講話會笑，以前講話都低著頭，繃著臉，只想要去死。」
阿公舉例說，有一天寶珠阿嬤在床邊幫兒子挖大便，阿公戲謔說阿嬤是在挖黃金啦！沒人有的，你都有黃金好挖別人跟不上你，阿嬤才開懷笑出來。阿嬤說你要就給你，阿公答說不用，夫妻你若有我就有。所以他們的痛苦現在都抹消、都解決了！
阿公和阿嬤現在想活得更久，因為他們服務他人的事還沒做完。兒子文魁也想讓自己更健康，讓兩位老人家無後顧之憂。

花蓮慈院裡，國安阿公邁著小步伐來到一位看診病患前：「阿嬤，早安！我昨晚又嚇到你沒有再給我收驚！」
女病患阿嬤馬上舉起手，薩有其事的嘴上念念有詞配上踏腳動作：「好！我給你收驚！好啦…好啦！不用怕！」
阿公故做舒服狀：「都輕鬆起來，對！都輕鬆起來！謝謝你…來！握握手！」
女病患阿嬤：「握握手，擤鼻涕呼你塗！」
阿公：「擤鼻涕呼你塗！好啦！坐下…哈哈哈哈…這樣快樂就好了！」
然後彼此間相互讚嘆，互比大姆指稱好！
這兩人間默契十足的逗趣橋段，令人莞爾。難怪阿公愛當志工且樂在其中！
國安阿公再繼續往前走，邊走邊說：「彼此互動很高興，好像從另外一個新的世界出來般，所有的煩惱都沒有了。現在孩子又有人照顧。我本性就是喜歡為大家服務的，日本時代做日本海軍時，三人中我得到第三名成績，因為我有犧牲精神。空襲時大家都在跑，休息時，我連別人的東西也揹去防空壕，回來時我也揹回來，那個沒人要揹都是我在揹。現在有糖尿病、心臟擴大、腎臟退化。但是想得開，自然比吃什麼藥還要好。」
日間照護的老人家跟著旋律做律動，身為志工的國安阿公也在一旁跟著動，自娛娛人、利人利己。阿公說光　上人「你有了解嗎、聽清楚、縮小自己」這三句，就夠大家做不完。
阿公除了服務和他同年齡層的老人家以外，還用琴藝與大家結緣。見他自在的坐在鋼琴前彈奏著「四季紅」-「春天花正清香，雙人坐船在遊江，有話想要對你講，不知通也不通…」樂音伴隨著歌聲、拍子聲，為慈院日間照護中心帶來滿室的溫馨喜悅。

到廟裡兼差，是阿公進慈濟前為期很長一段時間的工作。他說都是邊照顧兒子邊工作。像花蓮港天宮，他就頭尾做了十一年。有日本觀光團來，都是他用日語專長做導覽解說。六十八歲高齡，但不工作不行，兒子的照料費用是筆龐大的支出。

原本留做兩老養老的退休金，也因為兒子醫療與照顧花光。寶珠阿嬤說：「還好天公疼憨人，我們沒餓到一餐。廟裡辦桌或剩下的飯菜帶回家，我們就有得吃。」

師兄姊開車要接阿公去南昌和當地的原住民互動，大家都喜歡看到國安阿公來。
慈濟志工郭德勝說：「他會五種語言，最基本的閩南語、國語、日本語、客家語、
原住民語。坦白講他講話很親切，每一個人都對他都非常的喜歡。每一次的活動，只要有他到場的話，現場的氣氛就是不一樣。大家不只是快樂，那種羡慕的眼神會在他身上。」

國安阿公培訓時受德勝師兄夫婦照顧很多，他覺得自己不值得別人如此，所以他決定要活一個較有價值的人生，跟人家結個好緣。他認為人生就是不要變黑白的，像他現在就是彩色的。無論什麼，知道就要來學。

當地的老人家一進來看到阿公就熱絡的說：「親愛的！」
阿公伸手和她握手說：「親愛的來了…親愛的，有看到嗎？給我面子一下！」
老人家回頭說：「你愛說笑！哈哈哈…你不知道嗎？他是我的親愛的！」
阿公說：「她兒子也是三十年了，跟我的孩子一模一樣！」
老人家答說：「我三十六年了！」
阿公讚嘆說：「對啦！那麼久了，偉大的媽媽。所以我就叫她老班長，現在變親愛的！」老人家就熱情地坐在阿公身旁。
問起寶珠阿嬤會吃醋嗎？她說她說不會啦！同是悲傷人，兩人的兒子都這樣，他們是這樣認識的。
我寶珠阿嬤：「我坐大位子。」
國安阿公自在地回說：「你就大太太，坐大位子！」
三個老人家心無間隙與罣礙的堆滿笑容排排坐，三十多年照顧臥床孩子的苦，全在談笑間灰飛煙滅。

「桃太郎」的樂音跟著阿公口琴吹奏，流瀉滿盈了整個活動中心，國安阿公將慈濟的幫助，點滴化為重生與助人的力量，不懈怠的代替　上人承擔人間菩薩招生的使命。

(蔡藜旭/整理)。